养儿容易防老难

那年秋季，我的心就像满地随风乱跑的树叶，六神无主。突如其来的非典，闹的人心慌慌，这使我更加担心在北京上学的孩子，听说，他们学院每天三次消毒，而且，学院还被武警封闭了，老师和学生都不让出门……这一消息，让我天天做恶梦。盼着学院师生平平安安，盼着非典早日结束，盼望着能和孩子早日见上一面。

　　 十月初非典疫情得到控制。儿子学院放了半个月假，他从北京回来了，看他精气神都不错，我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。由于连着几个月的牵挂和担心，弄得我心情很差，儿子提议：“我们去登北极山，正好我俩比赛比赛？”就这样我俩去爬北极山了。
　　 此时的北极山，一片金黄，地上到处是落叶，秋风一吹，到处乱跑，显得格外凄凉。我俩一边聊天，一边向山顶爬去，也许是北京海拔比青海低的原故，快爬到山顶时，儿子已经气喘嘘嘘，鼻尖冒汗。
　　 由于这些年人们的环保意识增强了，加之，政府加大了环保的力度，所到之处，从密密麻麻的小树林里，不时飞出一群又一群的野鸡。
　　 由于风太大， 我俩在山顶坐了一会，就沿着羊肠小道下山。山下右下方有大片大片的麦子地和油菜地，每块地里都有农民在收麦子或油菜……
　　 “爸爸，你看那块地里怎么只有一个人在收麦子？”随着儿子手指的方向，我发现一块一亩左右的地里，只有一个老人在收麦子，而其他地里至少也有三四个人。
　　 “反正闲着，要不我俩去帮那个老人收麦子吧，这样既锻炼身体又可以做点好事？”儿子的提议正合我意，多少年没体验过收麦的感觉了，心里总是痒痒的，有点摇摇欲试的冲动……
　　 我俩的加入，让老人很意外，也让他有点感动。
　　 “老人家，今年高寿？”我边收麦边问道。
　　 “今年，七十三了。”老人挺了挺有点弯曲的身子，用手捶打着腰回答着。
　　 “这么大年龄，应该在家休息了，这些活应该让你的儿女干呀。”儿子也接过了话头。
　　 “我……没有儿女……”老人停顿了一下，低头收起了麦子，从他的语气听得出他很失落，很孤独。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，我和儿子都看到了老人脸上滚落的水珠，是汗水还是眼泪，我俩都猜不明白……
　　 干了大约二个多小时，我和儿子都感觉有点累了，就借休息的机会，和老人告辞。
　　 回来的路上，正好碰上几个刚收完一块地里的油菜，准备回家的熟人。从他们口中才知道那位老人的苦辣酸甜。
　　 原来老人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，老伴在生下第二个女儿后，一场大病去世了，儿子是他在第二个女儿三岁时，抱养的。一个男人，又当爹来又当娘，扶养三个未成年的孩子，所经历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为了养这三个孩子，他一直没有再娶。后来孩子们都长大了，由于生活困难，二个女儿高中毕业就出嫁了。老人始终将养子当成掌上明珠，供他上了大学，现在已在郑州娶妻安家，为了给养子买房，老人将自己的祖屋都卖了，将所得的钱全给了养子，还借了一大笔外债。 儿子有了新房，可老人却住进了，村饲料院旁的一间草棚……
　　 后来，村里人看他实在可怜，才在村民的资助下给他盖了二间民房，至今，连围墙都没有。为此事，他的两个女儿早己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，发誓老死不相往来。最可恨的还是他的养子，养个狗还能为你守个家，与你做个伴。可他自从掏空了老人的钱后，又与两个姐姐吵了一架，也和老人不来往了，这真是“父母的心在儿女上，儿女的心在石头上。”……
　　 我儿子眼圈红红地，一步三回头地和我回家了。而我的心又像那满地随风滚动的树叶，找不到静心的地方……